本文摘自寶鼎出版《電子菸揭祕：矽谷新創Juul的戒菸神話與成癮威脅》未經同意請勿轉載、摘編
詹姆斯．蒙西斯和亞當．波文設計出可說是史上最棒的電子菸
結構美麗、使用性強、科學上精細講究的Juul，可能是第一支真正有機會擊敗燃燒式香菸的電子菸。「我一看到Juul的產品就很驚喜。」原本有抽菸習慣的Juul前員工說。可媲美紙菸的興奮感、剛剛好的喉韻、時尚的外型，「跟菸草大廠那些產品比起來，Juul好太多了。」那位前員工說。Juul資助的研究估計，大約一半左右的成人菸民拿起Juul三個月天內，會完全轉換到Juul；這個數字如果經過獨立研究證實，就代表Juul的功效確實高於尼古丁口香糖、尼古丁貼片，甚至勝過其他電子菸。
在不屬於Juul經營的實驗室，電子菸相關的科學辯論還是一如以往熱烈。電子菸是不是真的能幫助菸民永遠戒掉紙菸、電子菸經過幾年或幾十年會對人體有什麼影響，仍然沒有定論。考科藍對50篇電子菸研究做了分析，2020年10月公布，研究結論是：如果有100人使用電子菸戒菸，其中10人可能會成功。這個數字並不大，但是已經高於使用其他尼古丁替代物的6人、只靠醫療人員協助的4人。而且放大規模來看，10人在公衛角度而言是相當多的。以最新的估計數字來說，光是美國就有3400萬成人吸菸者，每年有至少半數人會嘗試戒菸，如果考科藍的分析數字是對的，那就會有170萬人用電子菸成功戒菸。
電子菸就算比香菸安全，也不代表就是安全
已經有小型、初步的研究發現，電子菸跟可能致癌的DNA病變有關聯，雖然還沒有具體證據。觀察研究也顯示電子菸可能會增加心臟病發風險，不過，這個主題最著名的論文之一在2020年2月遭到退回，原因是審查者對數據有疑慮，認為不足以證明葛蘭茲教授的結論。另一方面，2019年有另外一份研究發現，電子菸雖然對肺部不好，但是造成的傷害確實小於紙菸。大部分專家，就連那些致力於對抗青少年吸電子菸的專家，也同意電子菸的危害小於傳統香菸，尤其如果短暫使用的話；只是到底危害小多少、使用多短時間不會有健康危險，目前還沒有共識。
電子菸Juul的故事也不能不提到政治
遊說和政治議程，不管是出自Juul還是出自反對Juul的公衛團體，決定了公眾對電子菸的理解。青少年成癮成了大聲疾呼反對Juul的原因，甚至因此很容易忘記確實有很多成人是靠Juul的產品來戒菸。如果成人菸民跟那些熱衷於保護孩子的團體一樣有那麼多盟友在國會山莊，情況可能就會有所不同。
現在的問題是：Juul的名聲會不會連累它取得在美國銷售所需的FDA許可。2020年9月底，被新冠疫情耽擱的PMTA申請截止月分，FDA已經收到幾千份申請，Juul也在2020年7月遞交等待多時的申請。Juul的申請內容包括Juul裝置以及尼古丁強度3%和5%的薄荷醇、菸草菸彈，總共110份研究，長達12萬5000頁，這是Juul七個部門、120個員工多年的科學成果，耗資數百萬美元。從2020年9月9日申請截止日算起，FDA有一年的時間決定Juul蒸發器是否「適合保護公眾健康」，也就是說，是危害較大還是好處較多。到2021年1月為止，FDA還沒做出決定。電子菸到底是拯救數百萬條人命、淘汰傳統香菸的利器，還是會把一整代人帶向尼古丁成癮和未知的健康危害，答案取決於你問的是誰。真相可能介於兩者之間，被雙方的政治攻擊和誇張言詞給模糊，誰也不知道FDA會做出什麼決定。
「如果Juul取得PMTA認證，那它會很驚險地活下去。」參與PMTA的前員工說
這家公司對自己的產品和假設很有信心，但是青少年吸電子菸的數據，可能會成為它的致命傷。PMTA通過與否，可能取決於FDA願不願意忽視它對抗多年的青少年疫情，而把重點放在Juul對成人菸民的潛在好處。
有跡象顯示青少年疫情已經退燒。CDC在Juul提出PMTA申請後不久公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美國吸電子菸的國高中生比2019年減少了將近200萬，大概是因為口味禁令、EVALI爆發後留下的恐懼、新冠疫情導致購買減少。這些數據同時也顯示，美國青少年的喜好變了。2019年使用一次性、拋棄式電子菸的高中生只有2%左右；到了2020年卻有超過四分之一，單單一年就成長了1000%，令人瞠目結舌。
跟所有流行事物一樣，Juul的風光時刻似乎結束了。根據報導，全美國高中廁所裡，孩子們現在用的是Puff Bar等品牌的拋棄式蒸發器。Puff Bar跟Juul蒸發器一樣，也是纖細、時尚的長條形，會讓人聯想到隨身碟，不過有一系列顏色以及會讓反菸團體臉紅的口味，包括「藍色蔓越莓」和陽光黃的「香蕉冰」等等。Puff Bar的尼古丁含量為5%，衝擊感不輸Juul，但是一支可吸400口只賣12美元，是很多青少年負擔得起的價錢。PAVE（家長反對電子菸組織）的梅芮迪絲．柏克曼2020年初告訴全國公共廣播電台：「Juul差不多已經是老玩意了，不再是青少年的最愛。」
現在存在的Juul並不是原本應該存在的Juul
在某個平行時空，也許亞當、詹姆斯和他們的團隊並沒有放行蒸發廣告，也許他們沒有在Instagram做廣告也沒有招攬網紅，也許他們更努力阻止青少年購買他們的產品及上網發文，也許他們沒有走進學校和原民部落，也許他們沒有惹毛FDA局長史考特．高里布，也許他們在奧馳亞來電的時候掛了電話，也許他們身邊有會更用力提出異議的人、有瞭解監管這塊領域也知道犯錯會招來什麼麻煩的人，也許他們有聽從專家的話，也許他們有說服世界相信他們創造Juul是真的出於正當理由。
但是在這個真實存在的時空，Juul只是一個前途大好但在每個轉彎都失策的產品、一個出色創新但現在有一部分掌控在從過去到現在都以替股東賺錢為第一優先的菸草大廠手中。把Juul搞到這步田地的人，現在沒有一個留下來目睹它通過FDA的終點線。
他們的意圖淹沒於Juul高層的作為與不作為，導致這個全世界最佳電子菸臭名滿天下
Juul創造者現在只能看著克羅思韋特和他從奧馳亞來的團隊繼續裁減Juul員工、迴避媒體聚光燈、一次又一次保證要重新獲得公眾信任。這家公司全盛時期有4000名員工，到2020年12月只剩1100人左右，留下來的人也隨時會走。
此時此刻，關於電子菸的安全與功效，疑問跟答案還是一樣多。但是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這些年所面對的許許多多決定，Juul團隊做錯的頻率太高。當然一定有不管Juul做什麼都難以改變既定想法的時候，但是至少亞當有意識到情況可以有不一樣的發展。2019年一次訪談中，他承認蒸發廣告是錯誤，也承認對於奧馳亞入股的懷疑是合理的， 「有很多事我會採取不同的做法。」他說。想到那些所有的事，他說，就好像「打開潘朵拉盒子，落落長一大串；一定有做得更好的空間，每一步都有」。
他和詹姆斯的意圖是否良善已經不再是重點，也因此難以對公眾健康產生創辦人和員工一再宣稱想要的效果。從家長、老師、監管單位、議員、反菸團體，甚至是小型電子菸公司，Juul成了眾矢之的；它未來注定要面對過去的遺毒，而輸家是菸民。
一個高階前員工說，「除了破產，我想不出還有更糟的結果。這是悲劇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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